出品 | 搜狐科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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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潘琭玙

8月2日，爱奇艺旗下VR公司梦想绽放科技有限公司百名员工成立讨薪群，8月4日，事件在舆论场发酵。一周之后，由在职员工建立的讨薪群解散，原因未明，但百名员工仍未等到解决方案。

梦想绽放员工向搜狐科技透露，3月开始，薪资连续两个月没有全额发放，降薪20%至50%不等，依照职级6级是80%，7-8级是70%，9级是50%。

同时，梦想绽放向员工发布通知称，如果业务好转了会立马补上，这也是公司层面首次向员工坦诚业务滑坡的时刻。

但情况并没有很快好转，五月份开始停发工资，六月份梦想绽放大股东爱奇艺帮忙垫钱。公开资料显示，爱奇艺目前是梦想绽放第一大股东，持股49.62%，爱奇艺创始人、CEO龚宇担任梦想绽放董事长。

部分员工在六月收到全额工资，部分员工发放了一半的工资，爱奇艺同时填补上了员工五月的社保。但7月份工资又一次停发。

八月份，欠薪的员工们聚集在微信群里，希望通过劳动仲裁的方式维权。梦想绽放前员工李彬向搜狐科技透露，“在职员工有听说本月底可能会补发工资。”

与此同时，梦想绽放还欠着消费者打卡返现的3000万元，在公开平台上，奇遇VR因未兑现打卡返现已收到680条投诉，社交媒体上搜索“奇遇VR”，充斥着用户的发帖。

“去年年底已有苗头”

李彬告诉搜狐科技，业务运转不太好的信号从半年前便有所感知。“去年年底开始就有苗头了，当时是产品的节奏越来越快。”

他回忆起去年年中公司发了新品Dream和Dream Pro，没过多久，去年年底又发了一款设备奇遇MIX，新设备的研发周期仅有2-3个月。“这个节奏是很不合理的。”他所感受到的是，“很明显是为了一个股东的目标去做事情。”

今年2月，梦想绽放获得4亿元C轮融资，参与资方包括青岛金投集团、真知资本等。其中青岛金投集团是青岛经济技术开发区投资控股集团有限公司的全资子公司，持有梦想绽放4.3478%的股份。

据了解，梦想绽放是西海岸新区部署虚拟现实产业的重要项目，经控集团为青岛西海岸新区区属国有企业。

有业内人士向搜狐科技表示，因对赌协议存在，4亿元融资属于阶段性打款。第一笔款项几千万到账后，3月份开始便出现了资金到账困难的问题。“有可能是没有完成目标，他们之前很激进地用打卡返现的方法促活，也是为了协议上的目标。”

李彬透露，今年以来，原先预计5月份发布的新产品一直在延期发布。虽然预计5月份发布，但在研发层面也还未实现完全可交付的状态。

在他离开前，梦想绽放做VR业务总共200人不到，需要把硬件软件，包括内容、市场全都给做下来，每一块相对出的人力资源较少。他提到，“留给研发的成本和时间，都不太够。”

与此同时，部分业务在六月份开始几乎停摆。另一位员工向搜狐科技表示，大部分人六七月份处于没有工作安排的状态，当时也在进行裁员，“在职的大家都按点到公司摸鱼按点下班。”

李彬也提到，6月份业务基本放缓，干活的人少了很多，“CTO和前CEO熊文两个老板基本就见不到人了。”据财联社报道，目前梦想绽放拖欠了供应商货款、供应链也停止运转，淘宝天猫的店铺商品也已全线下架。

但李彬所在的团队在六月份顶着欠薪的状态，仍然在为最后的产品上市做努力。“因为公司HR一直反馈说的是产品上市之后，就会拿到青岛的下一批资金，到时候会发，所以我们这边还是在为产品做准备。”

据36氪报道，7月17日，小米To B业务副总裁白鹏加入爱奇艺旗下VR公司“梦想绽放”，任CEO一职，该公司原CEO熊文已离开岗位。

在游戏、社交等to C应用中，VR暂时无法成为刚需，而在工业、医疗等to B场景，XR已成为生产力工具。

C端市场仍未成熟，包括爱奇艺在内的大厂，都需要在消费领域外的其他企业垂直场景，寻找更多可能性，以实现自身供血。去年年底，PICO向 B端新布局推出PICO Business解决方案，此外，Meta去年推出的新品Quest Pro，定位为企业级的生产力工具。

据悉，今年开始，爱奇艺确实有朝向B端发力做尝试，例如作为ODM的厂商，给企业提供系统和设备，或是做贴牌。

李彬表示，六月份听说白鹏会来的风声，到七月份白鹏正式加入后，有仍在职的同事提到他偶尔会到公司来，但是目前暂未确定新的策略方向。

前述员工也向搜狐科技表示，此前有感知到梦想绽放整体转to B的趋势，“白鹏入职也能看出来，6月份方向定了就该短期求生先裁员的，也不至于如今100多号员工集体讨薪的事情发生。”

爱奇艺“划清界限”

8月4日，梦想绽放员工通过内部OA软件给龚宇发私信，但龚宇回复表示，“梦想绽放、爱奇艺是独立的法律主体，爱奇艺一直在尽最大努力协助梦想绽放融资，梦想绽放管理层正在积极想办法解困，请大家耐心和理智对待！”

搜狐科技就此事询问爱奇艺，得到的回复是“梦想绽放很早就是独立运营”。有员工认为，此前爱奇艺追逐元宇宙概念，常带出奇遇VR做宣传，又牵头更换管理层，作为公司大股东也对业务有所干涉。

“梦想绽放”前身为“爱奇艺智能”，成立于2016年12月。该公司专注于虚拟现实技术、产品与内容的研发。2021年12月1日，公司更名为“梦想绽放”，并开始全面进军元宇宙领域。

当年的更名，是爱奇艺VR业务所在公司与爱奇艺逐步拆分的标志之一。首先通过更名脱离了爱奇艺智能主体，之后公司员工搬离爱奇艺，与爱奇艺公司仅在部分影视内容和技术方案上有依赖关系。

李彬提到，公司拆分的原因不是爱奇艺抛弃VR业务。梦想绽放公司侧的态度是，从爱奇艺脱离开之后，融资包括收购合并的事宜都会更自由。“如果我们内部和爱奇艺业务有关联的话，我们也是平行的找他们去协调。”

此前的拆分是为了业务更敏捷地运营，如今拆分成为爱奇艺“甩锅”的借口。

据悉，爱奇艺的VR业务现阶段仍然是定位于游戏、观影场景的较为垂直的设备。基于此，先是需要与投影仪、主机游戏抢用户。同时，爱奇艺VR也需直面与PICO的竞争。

而IDC数据显示，2022年中国AR/VR厂商整体市场份额达到120.5万台，其中PICO占据一半以上市场份额达到60.6%，第二名爱奇艺奇遇XR仅为9.0%，第三名Nolo与第二名差距较小，为6.8%。寡头效应明显，爱奇艺的竞争力并不大。

有员工认为，“PICO的产品会更好一点、投入资源更多，甚至价格也更低，所以奇遇VR发展起来较难，因为找不到能做的差异点。”

爱奇艺此番“划清界限”，或许是在刚实现全年盈利后，权衡利弊的最优解。

2023年2月，爱奇艺发布的《致投资人的一封信》中，龚宇提到公司将一方面聚焦主业，砍掉或收缩非核心业务，减少非必要投入；另一方面，更加专注于加大头部原创内容的投入，减少投资低投入产出比的内容。

在用户基数欠缺、资金投入有限和公司发展急需稳妥的前提下考虑投入，这也注定了尚处于上半场的VR业务会成为爱奇艺的“弃子”。

打卡返现促活欠用户3000万

大厂撤退不止爱奇艺一家。

今年2月13日，PICO也开启降本增效，裁员数百人，优化比例为20%至30%。几乎同时，腾讯XR业务变更硬件发展路径，相关业务团队进行调整。快手也在2月解散了VR全景视频业务，负责人马英武离职。

VR行业被互联网大厂“出货量优先，低价强推”理念主导，背后是以“网络效应”为核心的典型互联网思维方式。

这些公司延续互联网的打法，大力营销抢人，为了优先布局空间互联网时代。

奇遇VR此前将30款最主流的VR游戏直接降至0元，并且针对奇遇Dream尊享版推出“打卡0元送”的活动。PICO也曾通过开屏广告、24小时不间断直播、信息流推送等形式挤进用户的视野。

国产VR厂商小派科技CEO任攀近期在媒体分享会上表示，“互联网平台类公司大踏步进场，展开大规模的营销，但目前看来没有办法长期收割，却又不甘心放弃。”他指出，互联网平台类公司更看中用户数量，而在硬件设计方面的核心能力缺失，因此多数设备在“体验——留存”的一环失效。

李彬透露，用户使用奇遇VR进行打卡返现活动的目的较明确，近几个月的月活数据也因此有所提升，“这个策略也是高层下达的，应该是有销售压力。”

通过短期刺激提升月活的策略并没有给资本信心，反而给奇遇VR带来了更大的资金漏洞。

去年5月份，爱奇艺奇遇VR在京东、天猫、抖音、快手等平台陆续推出Dream和Dream Pro产品打卡300天返全款、连续打卡300天返3000元和连续打卡180天返全款的营销活动中。在今年四五月份，第一批完成打卡的用户至今仍未收到平台返现，欠款约有3000万元。

有消费者表示，“会相信这个返现活动也是因为在活动宣传上都带着爱奇艺，我们觉得是有爱奇艺背书的，没想到会不认账。”

有用户联系西海岸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工作人员表示，已联系到当事方青岛梦想绽放科技公司，他们表示目前出现资金困难无法及时返款，西海岸新区市场监督管理局也多次约谈，建议投诉人通过法律途径解决。目前已有用户通过民事起诉向法院提起诉讼。